时清薏视若无睹,知道老头子在公司顶层等着她,径直坐电梯到了最?顶层,上楼的时候跟身边人说话:“我回来不管老爷子怎么说,接下来想推动无障碍通道和无障碍设施的建设——”
秘书欲言又止,终究没能开口。
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紧随其后的是一声刺耳的雷鸣,里面传来一声刺骨嘲讽的冷笑:“怎么?这是时大小姐在为自己的良心找补吗?”
时清薏的身体一下子僵直,脊背都在微微发着抖,很久,才?从看报表的姿势里抬头,脖颈一寸一寸抬起,看?向?办公室的最?里层。
褐色的长发披肩,精致的眉眼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看?着她的目光里不再是多年前的温柔恋慕,目光像是浸了冰,映着窗外连绵的雨,眼角眉梢俱是寒意。
时清薏的心脏蓦地揪了起来。
这是,姜知意。
她愣在哪里,一时之间竟然动弹不得,直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垂下眼帘,冷冷道:“今天不是来谈合作?的事吗?贵千金如果再这么站着,我们可就谈不下去了。”
坐在一旁的时父这才?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清薏,还不过来坐下?”
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整个办公室已经坐满了人,唯有姜知意身边的地方空出了一个位置。
——专门留给她的位置。
这场所谓的会议时清薏基本没怎么听进去,她耳边只有窗外轰隆的雷声和雨声。
她逐渐翻开公司报表看?时才发现她爸的公司已经亏损到了什么地步,账目上就是将近五千万的亏空,资金完全流动不了,银行冻结,已经是在破产的边缘了。
整场会议姜知意都咄咄逼人,跟她记忆里温柔胆怯的小可怜相去甚远,会议结束时她爸头已经低的抬不起来,最?后以姜知意将材料拍在桌上作?为结束。
“我觉得,贵公司的诚意不够。”
声音冷的没有任何温度。
时父还准备说些什么,对面咄咄逼人的女人已经准备离开,却没有站起身来,只是任由身后的秘书推着她走出办公室。
一直到这时候,时清薏才看?见她藏在办公桌的下半身。
穿着精致昂贵的西服,勾
勒出纤细的腰身,唯有一只裤筒里空空荡荡,少了一只腿。
那场噩梦再次侵袭而来,说不出来的苦痛,入目都是淋漓的鲜血和这支离破碎的血肉,时清薏蓦地睁开眼,发现她竟然在办公室里睡着了。
窗外秋雨淅淅沥沥,敲打着三十二楼的玻璃窗,回来以后就是一片狼藉,收拾烂摊子,她爸确实没骗她,他快五十岁了,身体已经很不好,辉煌了半辈子,突然要经历破产,身体一下子垮了下来,不得不把她喊回来接手。
资金链中断,银行冻结,抽不出手来,一旦破产,就要背上无数员工的血汗钱。
她已经熬了数个通宵,终于忍不住昏睡了过去。
电话响了起来,那头的男人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开口:“清薏啊,辉腾愿意跟我们家合作?我们家就能起死回生?,我”
辉腾就是姜知意外公的公司,确切的说,现在属于姜知意打理,时清薏直接了当。
“您想怎样?”
时父苦涩的笑了一声,现在不是他想怎样的问题,而是那个人想怎样的问题了。
“我想,如果是你亲自去谈的话应该还有机会”
毕竟那个人跟他女儿曾经有那样亲密的关系。
时清薏:“”
她算是看出来了,她爸把她喊回来其实就是存了卖女儿的心思。
很久,电话依然没有挂,那个熬夜熬了许久的姑娘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声音很轻:“爸,您还记得,您当初是怎么说的吗?”
那个暴怒的男人在病房里扇了她一巴掌,哪怕她刚刚九死一生?,逃过一劫,只是因为她喜欢一个女孩子,所以就是不能容忍的,谁能想到仅仅不过三年,他竟然愿意亲手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其他人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