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听闻事件后悲痛不已,陆续迁过来的戴月族,以及罪城无数深交过的魔人们,这片土地再无人记挂。
多年以后,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魔植根系种满整片大地,外界混乱之后陷入平和,各自维持生息。
青年走过一个又一个地方,踏过那些曾经留下回忆的浩瀚土地,炎热沙漠,皑皑冰川,每到一个地方,识海深处破碎的记忆碎片便陆续重合,幻化出那人娇艳的身影。
“弟弟,我们去沙漠看看。”
“你的脸好烫啊,我给你贴贴。”
“我可不可以,摸摸你的毛绒尾巴……”
女孩儿轻灵的声音像风中拂过的絮片,轻轻飘落他心底。
那人或笑或闹,亲密贴近他脸庞,温柔触碰他的体温,被亲吻时,脸颊像霞云一样嫣粉动人,一颦一笑都搅动着他的心。
每一次出现,她都是快活的,欢笑着围绕在他身旁。
可他居然忘记了她。
他现在才记起,他叫苍泽,她是,不可或缺的人。
她在等他找到她。
苍泽攥着人偶,心口堵胀发疼,眼眸痛得像进了刺,却流不出眼泪。
他早就看不见了,即便半身成魔之后,也只勉强恢复一二分灰白视力。
就算面对曾经走过的地方,也只能看到灰暗无光的风景。
没有她的世界,一切都是灰白。
苍泽抿住唇,缓缓垂下眼帘。
“吾主大事将成,还在忧虑什么呢?”
梦魇在他识海中翻腾。
良禽择木而栖,自从罪城刺探过他的识海,梦魇便在里面住了下来,直至最近才重新苏醒。
苍泽如今能窥破轮回,踏入六道边缘。
然而这又如何,轮回中没有她的身影,她根本不在轮回中。
就连隐藏在她身后,左右彼此命运的东西,他都没能找到一丝踪影。
苍泽眼中出现沉黯阴霾。
手底下,一颗晶核碎裂成灰。
梦魇暗暗可惜,多好的能量,就这么平白浪费了,想当年它就算吞噬城池,也要吞噬好久才足够蕴养灵识。
梦魇砸吧嘴,想趁机偷偷汲取几道魔气,却被他倏然镇压到识海。
梦魇陡然一惊,散出意识,却发现那人忽而痴狂地攥紧了手中的灰,眸眼又疯又戾地盯准了某个方向。
能量,她最喜欢说这个词,她喜欢有能量的地方,喜欢毛绒绒和亮晶晶的东西……
苍泽心潮震动,指骨紧了又松,血液急剧流蹿上头顶。
他倏然撕裂空间,一步迈进空旷的深坑底。
常年荒废之下,深坑附近已然长出些许绿植,焦黑土地与植物交织,汇成一道怪异的风景。
然而这风景很快被人破坏,青年进来之后扒掉绿植,垂首疯了似的不断在焦土之下挖掘,竭力想要搜寻着什么。
附近藏存的木偶们爬出洞穴,看到主人闷头往下挖,自个也纷纷挥动双手。
焦黑的土地一层一层被扒开,挖出更深一层深坑,附近魔人看到之后拧眉过来观望,见到那人又叹息地止住声,没再多说什么。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深坑附近逐渐挖空,焚毁的古堡碎片也跟着暴露出地底。
然而这么多天过去,苍泽仍是没挖到任何东西,就连一丝能量也察觉不到。
可他明明记得,他身上一直藏着那个东西,就算遗落,也只能在这里。
难道,他还忘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