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徐听眠的能力,完全可以联系这家医院的院长先生,腾出来一间病房。但路上纪柠趴在他的腿上,说不要太麻烦了,坐在走廊里扎个针就好,不要再去住院躺在病床上。
医生皱皱眉,动了点点恻隐之心,摸出一串钥匙递给小护士,
让她把隔壁休息室的门开了。
“先生可以带着您的女朋友,去休息室里休息一下。”
徐听眠连忙站起身,说那太麻烦了!医生低头看了眼趴在桌子上埋着脸的纪柠,就如同看到了自己的孩子般,温和地笑了笑,
“不瞒你说徐先生,您女朋友给我一种、很温暖的感觉,我很喜欢她,所以希望她能够尽早的好起来。你们不要客气,休息室我们今天暂且用不到……”
徐听眠抱起纪柠来,说了好几个“谢谢”,随着小护士的指引,进了休息室。
纪柠躺在休息室的不到一米宽的小床上,护士给她换了一袋子药,她身体内似乎还有些炎症,所以挂的水要比平日多。
打针除了时间漫长,更多的还有脑袋疼眼皮疼胳膊凉凉的,糊糊涂涂身子哪儿哪儿都不舒服,还不能活动。
冰凉的药液沿着针管往胳膊里流,纪柠头很疼,但是却睡不着了,蜷缩着腰,将贴满胶布的那个手伸到徐听眠面前。
徐听眠握住她的手,俯身问她想要什么。
“手好凉……”
打针就是不舒服,不舒服还会引导着内心变得脆弱。纪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到徐听眠坐在旁边,默默地陪着她。又想起今天早上自己神志不清、非要吵吵着“咬奶”“咬奶”,徐听眠还真的褪去半边上衣,满足她胡闹的需求。
想哭,好想哭,好想好想哭。
徐听眠低头温柔地问她的那一刻,纪柠眼眶里很不争气地挤出来两颗金豆豆,她红着鼻尖,嘴巴又开始不听使唤地一抽一抽。
“我给你握一握?”徐教授两只手捂住她凉凉的爪子,药液在往身体里灌,温柔的话也再慢慢流淌进纤细的血管。
纪柠泪眼汪汪的,没摇头也没点头,就是在掉金豆豆。
“以后晚上不要睡觉不盖被子了。”徐教授稍微板起来脸,他看得出纪柠虽然在烧,但是并不想睡觉。
可是红红的眼睛,血丝拉满了眼白,还在一颗一颗流着眼泪,
让他直心疼。
徐听眠跟纪柠说说话,
“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偷偷起来去洗手间玩手机了?嗯?下次再不听话,再不好好睡觉,我就把你绑起来,找个小树上拴着。”
说罢,还用手比划了两下。
纪柠虚弱地摇摇头。
都不是生气说的话,反而好暖和。
徐教授用手揉着纪柠的手腕,吊瓶里的药液才打了不到四分之一,还有很漫长的时间他们要呆在这里。纪柠又闭了一会儿眼睛,依旧疼疼的,还是睡不着。
折腾了一上午,徐听眠大概也是有些累了,他出来的时候急急匆匆,身上的大衣也都给纪柠披着,外面只套了一件白色的短款风衣,里面高龄黑毛衣绒上还沾着一些雪花化了的水珠。
徐教授双腿交叠,坐在床边,边捏着纪柠的手,捏着捏着,动作有些放慢,纪柠睁着眼抬头一看,
发现他脑袋往下一垂。
很累的模样。
“……”
纪柠动了动身子,吃力地扯下自己身上套着的呢子大衣,本来她身上还盖有一层厚厚的病床上的棉被。纪柠抬起手,将大衣想要披到徐听眠肩膀上。
一起身,却惊动了正在眯眼的男人。
徐教授耸了一下身子,用拇指按在眼皮上,惺忪转过头来,
“嗯?”
纪柠红着脸,推了推衣服,嘶哑着嗓音、虚弱地道,
“你穿着……别……别冻到了……”
徐听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累睡着了,他立刻打起精神,接过衣服,
又重新盖在了纪柠的身上。
纪柠的眼圈又开始红,很细微的泪水沿着刚刚还没干涸的泪痕,又开始一点一点往下蜿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