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鉴对她道:“许姐姐,我来背吧。”
“这怎么行?我——”
一道沉滞而忧悒的男声自两人身后徐徐响起。
“小姑娘莫要逞强,你中毒了。”
许垂露怔然回头,张断续已提着包袱朝门口走来。
“谁?你说谁中毒了?”
张断续面色如无波静水:“你身边的人。”
许垂露蹙眉:“我与她一直在一处,怎么可能是她一人中毒?是那香气有异?这满屋的人不都嗅到了么?”
“你闻到的是何种气味?”
“就是……混杂的花香啊。”
张断续微微颔首,又对玄鉴道:“你呢?”
“没有味道。”玄鉴垂目摇头。
许垂露愕然:“怎么会——这么浓的……”
张断续无奈道:“我嗅到的是臭味。”
玄鉴有些失神,喃喃道:“百迭香。”
百迭香是何物?百迭裙的亲戚?
张断续见她愚钝之貌,很不情愿地开口解释:“毫无内力者嗅到的是花香,有少许内力者嗅不到其气味,内力深厚者嗅到的是恶臭。”
嘶,是内力梯度试纸——哦,试香。
“这东西于人体有害?”
张断续摇头:“无害,但常用于催化毒物。”
言毕,张断续携他的两大包衣服消失在两人视线之内。只留下一阵滴滴答答落雨声的回响。
许垂露脸色微沉,转头面向玄鉴时却只显出温柔关切:“你感觉如何?知晓是什么毒么?”
“毒物难解之处就在于不知制毒者是谁。”玄鉴声音低落,“不过我已封锁内力,不会让它在体内乱窜。”
“这一路上我们遇到的人、碰过的东西、吃喝的食物全都一样,你有内力护体,怎么也不该是你中毒。”许垂露仍在回忆这一路所见所历,“难道遗漏了什么你碰了我却没碰的?”
玄鉴眉头深锁,良久,她终于抬头道:“有,那小巷的少女。”
许垂露也登时忆起当时情状。
那少女出现得吊诡,两人分明对其有所提防,却没想到仍旧在这里出了岔子。
毒能藏在何处呢?若是洒在木轮表面,一路滚动早已令它挥散在空气里、掉落在尘土上,那么,玄鉴还碰了哪里?
——袖子。
对,她故意让袖子卷进车辐,旁人要帮她或许不必去碰木轮,但不得不伸手去扯出那银绡。
许垂露心口发凉,这番筹划定有图谋,这毒性未知,绝不能再耽搁。
那送信人此时出现在布坊,就是等不及毒性自然发作,是催促他们早些作为。
“玄鉴,我们即刻回去找宗主。”许垂露竭力维持镇静,“不过你如今用不了轻功,我怕这么走回去路上又生变故——”
“你们怎么了?我刚才听有人说中毒?”阮寻香见两人在门口迟迟未动,拖着披帛急急赶来,语气关切,“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许垂露很想提出借她那豪华大马车一用。
但她没有。
“是门中忽然有些事务,我们怕是要早些回去,劳阮掌柜挂碍了。”
阮寻香觉出其中恐有隐情,也未再追问,只道:“如若真的很急,我可以遣两个车夫送你们回去。”
许垂露一笑:“不好耽搁阮掌柜的生意,如此华盖只送两人出行也太浪费了。”
“罢了,你们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