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许垂露总算明白这次旁听的必要性在何处了。
白行蕴的那次造访不是循旧找茬,而是一次叛道。萧放刀临时出关是因得知了他近来行事异常的消息,但她对武林盟的打算并不知情,直到今日这两封信送抵她手。
风符之事或许可以解释白行蕴不合常情的作为,但他若真是一个因孤心发作就不顾玉门利益与武林盟威势的人,又如何能坐到如今的位置?依萧放刀所述,他对这常人不能忍之痛已足足忍耐一年之久,而与风符相逢的那天,他却表现得如此镇定从容,将真假难辨的暧昧维持在诚挚的剖白之下、亲狎的玩笑之上,未显出丝毫窘急促迫。
他不想被任何人知道他“需要”风符,甚至是风符自己。
这也很好理解,谁会把自己的弱点昭告天下呢?
实际上,除了白行蕴本人,估计也无人能想得到、猜得到这一层。
孤心为玉门心法,门中弟子应有耳闻,但它究竟如何运作又会有何代价,应只有真正修炼过的历任掌教才能知悉周详。就连水涟风符这样广见洽闻的武林翘楚都对他们的修炼方式无甚了解,更遑论被流言蒙蔽的普通人了。
那么,萧放刀又是如何知道的?
她对各种江湖势力知之甚少,作不出更准确的分析,她只能在自己最熟悉的人身上寻找突破,或者说,正是因为她知道萧放刀对这个世界有着不可替代的意义,才可以无所忌惮地把一切蛛丝马迹往她身上引。
所以,这才是许垂露最大的疑惑。
“弟子明白了。”
风符再度发声时,面上的惶愧羞窘之色已被一种沉郁而不至颓唐的情绪取代。
“自明离观到绝情宗,我从小到大都受宗主照拂颇深,师父逝世后,在我心中,绝没有……也不会有比宗主更重要的人。”她无比清晰地道,“我会想办法妥善解决此事,恳请宗主信我。”
许垂露似乎看到一面高高立起的fg。
“这并非你一人的事。”萧放刀淡然道,“不过你想做什么尽可放手去做,我不会用宗主的身份压你。”
?
不会吧,这种听起来就很危险的发言身为家长居然完全不劝阻吗?不要以为用淡然的语气讲话扇形图的担忧就会减少好吗!
“嗯,谢宗主信任。”风符抬起头,“对敛意山庄的邀请,宗主打算赴邀吗?”
萧放刀冷笑:“我出关第一日他们就把信送到了,两张帖子争先恐后地往我眼前递,生怕我是个瞎子。如此盛情,怎好推却?”
“可……既然敛意山庄之内都有人发来示警,此行定危机重重。”
“我危机重重,他们便轻松了么?”她从不畏惧危险,反倒视这两字为伴她而生手足亲朋,每每见之,只觉熟稔亲昵,“内斗都斗到了我这里,庄内还不晓得如何波谲云诡呢。”
风符忖了片刻,终于道:“好,我打算去见见白行蕴。”
萧放刀没有阻拦,只问:“你知道他在何处?”
“应当就在赤松镇。”
许垂露略有失望。
原来大家都知道?所以根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情报啊。
水涟肃然摇头:“我以为不妥,你最好莫要孤身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