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鉴积极开口:“二姐,我陪你去吧。”
萧放刀已然站起,只冷淡地抛下一句“我也有些物什要购置”便抬步离开。
许垂露转向玄鉴,柔声道:“我们两人去便够了,你在这里陪陪明涟。”
言罢,她提裙追了出去。
被抛弃的一大一小相对而坐,迷惘无措。
“她们……没事了?”玄鉴眉头略蹙。
“应当吧。”水涟有气无力。
“三哥,我想借客栈膳房做一道芳醪酥,你能为我试菜吗?”
水涟目光涣散:“不,我吃不下。”
玄鉴点头:“好罢,那我们聊些别的。”
“……”
“你真的不喜欢姑娘吗?”
水涟突然猛咳起来,幽幽道:“我想吃芳醪酥,现在就想。”
……
醴城酒肆遍地,曲香满巷,置身其间,只需片刻便有酩酊醉步之感。
许垂露终于跟上那颀长背影,扶腰微喘:“你……你想说什么?”
“我应当说什么?”
“叫我出来,难道不是有话要说?”
萧放刀抱臂眯眼:“没有。”
“哦,那回去吧。”她没脾气了,“反正拿你的饭碗当花盆也是一样好用。”
萧放刀敛色道:“你要如流花做什么?”
“研究‘生华’一卷。”许垂露无意隐瞒,“是否能成尚且未定,若是有进展,我会告诉你的。”
“原来这些天你是在琢磨这个。”
“是啊。”许垂犹疑道,“你当真不在意宋余声所言?我看水涟似乎很受打击。”
萧放刀摇头:“他想得虽多,性子却天真,我不疑他。”
许垂露品味一阵,笑道:“你怎么看谁都天真?要我说,你自己也未必是个多复杂的人。”
“怎么说?”
“就比如你一人去找竹风八曲复仇,貌似英勇无匹,但暗含一股横冲直撞的傻气。”
“那便是你想错了。”萧放刀语气悠闲,“我挑竹风内斗之时前去,便是要看那八人是否齐心。我幼年时,他们对我的生死固有争执,却不会违逆左八孔的意思,但我那天到他们面前,不仅八人未曾到齐,而且在左八孔尚未表态时便有人抢话说不想去——他们音调错乱,曲不成曲,合而杀之比各个击破更容易。”
许垂露暗自心惊,哑然道:“那你留下左八孔也有深意?”
萧放刀幽然一笑:“箫中填满黑玉石,那还是能出声的洞箫么?他比旁人更聪明,晓得利用外派势力为自己增添筹码,敛意山庄尤擅铸器,我砍他竹箫不断,便知这黑玉石必是出自敛意,纵我不杀那七人,坐上掌门之位的也会是左八孔。”
“……竟是这样。”
“若我杀了他,要寻我麻烦的不止竹风一门;但留下他,只要他成为掌门,我此举便算是为他剪除麻烦,他对我恐怕谢多于恨呢。”萧放刀道,“左八孔武功不算绝顶,但在位数年间,令竹风派比昔日风光不少。”
“那现在的竹风掌门是谁?”
“年逾古稀的一位长老——舒言春,也是左八孔的舅舅。”
许垂露眉头深锁:“左八孔如此安排,显然是为其子铺路,若这少主真赢了比武,娶得二小姐……”
“那就要看何成则看不看得住这位侄女婿了。”
酒香拂过鼻尖,烫人醉意的笼罩之下,这片天地的面目也变得暧昧玄虚、不可捉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