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涟笑道:“自当照做。”
许垂露阖目,良久才苦笑一声:“抱歉。”
她对自己的偏隘总是后知后觉,正如水涟所说,她其实不必解释,为何一定要给自己找个必须发问的理由?她不该感到尴尬害怕,也不该因水涟的诚恳坦直产生一瞬羞恼,她更没理由迁怒朝露……
两人安静地饮完这一盅茶。
敲门声打破寂静。
那人敲了几道,无意进来,只朗声道:“明公子,我已把车马并入你家车队,咱们何时启程?”
“晓得了,请刘掌柜稍等,我收拾好便来。”
刘细草没再多问。
许垂露待他离开,低声道:“他……刘细草是怎么回事?你是邀他与我们同行的么?与昨夜的火有关系?”
这不是怀疑,是真心求教。
“许姑娘心细如尘,我甚佩服。”他淡笑解释,“只是若要细说,得从何成则谈起。”
她有所领悟:“你留意刘细草,是因为竹风派?”
“是。”水涟颔首,“你可觉出何成则两条诏令的古怪之处?”
“你是说,比武招亲和……”
“杀宗主,得盟主位。”
许垂露眉头紧蹙。
“何成则招婿自是为培养继承者,但他又把盟主位挂出来任江湖人共逐,似乎自相矛盾。”水涟缓缓道,“可是,他心知肚明,这些年来,武林盟尚且撼动不了绝情宗,一人之力岂能威胁宗主性命?”
“画这么大个饼,难道就是为了骗那些傻子过来找死?”
水涟冷笑:“不,如果招婿是真,我想,他属意的下任盟主绝不仅仅是要在武功上胜过同辈,更要有能力……助他除去宗主。”
“!”
“比武胜者与杀宗主者必须是一个人,这样的人,才合何成则之意,且能令其他人心服口服。”
“所以,你推测想娶二小姐的人会对宗主不利?”她既觉恍惚,又感后怕,“你昨日与刘细草说话,还有那场火,都是为了探听竹风涉局的虚实?”
水涟也微微皱眉:“我的确是借那火探到了聘礼轻重。但火不是我放的,也许是意外,冬日天干,本就易生燥起火。”
“但你为何要他与我们同行?”
“刘细草胆小,怕自己带的镖师护不住这批货,我道我们兄弟姐妹也是去西雍省亲,不如同行,也好有个照应。我们护卫多,又有俞中素的面子,他没理由不答应。”水涟摸摸眉毛,“其实这么做倒也没什么特别的用处,但能给何成则添些堵。”
“……啊?”
“到了敛意山庄,对方看到竹风聘礼是由绝情宗的人一路护送来的,他们还敢不敢收呢?”
水涟显出他擅长的纯良而奸猾的笑容。
尽管这不是什么高明的离间计,但许垂露稍微代入了一下……
嗯,的确是可以引发心梗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