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此时提及李拂岚,是为提醒何成则当年之事。
李拂岚在被四人联手暗算之前将明炽交与萧放刀,她得到此卷后不久便闻师父死讯,遂于数日内练成无阙,替师报仇。
彼时四位掌门犹在太川,萧放刀杀人夺谱后甚至毁尸灭迹,令诸派弟子吊唁无凭,对其恨入心髓。
何况李拂岚遭暗算而亡不过是她的一面之词,众人只知太川合剿楼玉戈一战,武林盟弟子死伤惨遭,五位掌门无一生还,回来的只有一个萧放刀。
她报了仇,练了功,声称焚毁实则私藏无阙谱,天大便宜由她一人占尽。是以,千万双嫉妒怨恨的眼睛日日夜夜地盯着幽篁山巅,盼着有朝一日再来几位侠客义士杀入绝情宗,让那人化作碎肉雨血以平众怒——就如当年的楼玉戈一样。
可直至今日,也无人能这么做。
萧放刀是提醒他,今无阙的三位传人愿入敛意山庄,他便不该奢求剩下的绝情宗众也在他视线之内。
幸而,何成则也非贪心之辈,他微笑颔首:“既然贵客坚持,那便多谢绝情宗为其他武林同道让出客房了。”
言罢,他举步往前,牵了自己黄骠马,一边捋毛一边道:“几位也上马吧。”
水涟入马车拿了几人随身的包袱,又将两匹墨麒麟牵了出来。
许垂露:虽然这样安排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为什么是两匹呢?你是凭借什么判断我不会骑马呢?虽然我确实不会。
不仅不会骑,而且也不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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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涟有些疑惑地望着半天没动作的两人,不知自己又是哪里考虑不周。
许垂露现在就是很后悔——当初为何要选这又高又凶、完全无从下手的墨麒麟?而且和它也不熟,若用轻功上去,会不会令它受惊,直接给撞个人仰马翻?
她抱着花盆,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无论如何,她不能在何成则面前露怯,只好……
“宗主,我拿着这花,有点……不太方便。”
虽然完全可以把花交给身边的弟子,待上马后再接过,但这重要吗?
不重要。毕竟,她和她的如流花,一刻也不能分离。
萧放刀看她一眼,将人拎上马,自己也跨上马鞍,收紧缰绳,道:“走了。”
见此情状的众人皆无讶色,不过,旁人是习以为常,而何成则是因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的面具早已深嵌面皮。
否则,以他对萧放刀的了解,怎会不惊?
萧放刀之寡恩薄义较其双亲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头李拂岚都教化不了的凶兽岂会对一个无用之人呵护备至?
这绝不是夸张之词。
若萧放刀是故意做戏,方才总该多说几句,动作也不必那么快,两人间无言默契,也非一两日相处能有。
自白行蕴落败那日,他便着手查过许垂露的底细,却是无果,他并不认为此人有何特殊,李拂岚往明离观中捡了不少孤儿,不是个个都有底细可查,许垂露武功低微,几不可计,不像是深藏不露的宗门弟子,萧放刀授她无阙,究竟是看中她哪里?
难道,萧放刀瞒得如此之深,他竟不知她身边还有第二个风符,亦或是,此人身份有涉皇室宗亲,已非他可查……
何成则驰骋在他熟悉的西雍正街,北风过耳,凌厉非常,却冲不开他错杂的绪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