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引两人出聚义堂,往西侧内院走去,许垂露气力不足,只能很不体面地被萧放刀扶着走,走出数十米,她忽而转头回望,频频蹙眉。
她虽有些头晕,却还没到完全糊涂的地步。那么大一个水涟呢?他不是应该和她们一起走么?怎么不见人?
而她见萧放刀步履从容,并无意外,便暂且压下疑虑,专心行路。
前头那位黑衣黑脸的侍卫一言不发,因顾及两人的速度只能放缓脚步,硬是将宽阔石道走出股黄泉路的诡异险恶来。
终于,三人抵达叶园,侍卫在距其一丈处便停了脚步,他抬首望向拱门上刻着“叶园”二字的牌匾,抱拳一揖,转身离去。
许垂露怀疑自己眼花了,他对着空气行什么礼?而且还未抵客房,谁知这叶园里面该怎么走,又不是鬼门关,那位老兄跑得这么快作甚?
两人在冷风中伫立了片刻,许垂露恍惚中嗅到一阵花香。时值冬日,又处西北,园中尽是松柏榆樟,不见花迹,何来花香?
很快,她便知这香气的源头是何——一位紫衫绛纱的妇人。
妇人容颜昳丽得惊人,纵是此类过分浓艳的色彩也压不住她的风华,她挽着那片款款浮动的绛色绡纱向两人所在之处走来,令花香为美人让行。
此情此景让许垂露蓦地生出一丝熟悉,她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在别处也见过这种轻盈柔软的布料,只是那时的是……冰绡!她再次打量妇人的五官,再次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若面前这位是传说中的叶夫人,那么她与玄鉴所见的少女必是二小姐本人了。
可是,怎么可能?
叶窈脸上温和有礼的微笑在瞥见许垂露半死不活的颓态后倏然散去,她急急走了几步,蹙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许垂露刚要答话,便听萧放刀客气一笑:“不妨事,死不了。”
叶窈面色稍缓:“这位姑娘需要休息,我领你们过去。”
“有劳了。”
两人交谈并无剑拔弩张之气,盟主夫人也不曾对两人多加打量,只以寻常待客之道应对,许垂露还未想明白那少女究竟是何来头,便已被稳妥地引进了一间暖和干净的厢房,安置在一方柔软舒适的软榻,又被喂了碗益气滋补的参汤,算是恢复了三成。
叶窈亲自忙活,身边一个侍女也没有,许垂露心惊胆战,愧不敢受,待她停下,忙道:“多谢叶夫人……”
叶窈略一弯唇,学着萧放刀的语气道:“不妨事,累不着。”
“近日庄中来了不少客人,夫人事务繁忙,不必为我们耗费心力。”萧放刀将药碗递还给叶窈,语中含婉拒之意。
“两派恩怨我管不着,你们进到叶园,无论是人是鬼,我皆会悉心招待。”她扬了扬眉,“我看许姑娘暂无性命之忧,眼下更需安静歇息,便不叨扰了。”
叶窈轻轻带上门扉,走得利落。
许垂露见人走远,猛然坐起,先警惕地环视一番四周,才压低声音:“水涟去哪里了?”
“他进不来。”
“为什么?”
萧放刀蹙起眉尖,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是作罢,耐着性子解释:“叶园乃叶窈所属,在何成逸活着时便是这样,男子不得入内,擅自闯入者将被视作敛意叛徒来处置。”
“还有这种规矩?这是她的住处么?”
“她与何至幽还有叶家旧属都住在这里。”
许垂露扶着下巴思考片刻:“没有何成则?”
萧放刀笑了笑:“除非他不是男子。”
她若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