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暗暗咬牙,“宗主信我吗?”
“何意?”
“我想请苍梧替你把脉。”许垂露直白道,“我知你讳疾忌医定有原因,不论境况如何,只要你肯信我,此事就只有我和苍梧知道。”
萧放刀闭上双眼,许垂露怕她再以装睡回避,忙撑起半边身子,紧紧盯住对方:“宗主,就这一次——”
“可以。”
她答应得很轻易。
许垂露大为惊喜,她原想此事难办,至少也得她用“苍梧是个有医德的好大夫”“就选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绝情宗的未来考虑”之类的说法|轮番轰炸数次才能令她松口,没想到萧放刀居然如此好说话。
“那我现在便去找苍……呃,先去看看水涟怎样了。”
此事不宜耽搁,萧放刀若是变卦便难有第二次机会。她穿好衣衫鞋履打算出门,对方仰面而卧,没有异议。
她刚推开屋门,苍梧恰往这边走来。
许垂露展臂直呼:“苍梧——”
“你醒了?”她眼底一圈青黑,嗓音亦比往常更哑,显然是一夜未眠。
“嗯,我本就没什么大碍。昨夜实在辛苦你了。”许垂露将人带往屋中,“水涟现在如何?”
苍梧揉了揉眉心:“性命暂且无虞,别的就……幸好他那时给自己灌了几碗腊八粥,让消魂丹效力发作缓了几分,现在勉强还能留下一两成内力。”
“最幸运的是有你在。只是如今水涟受伤,宗主身体更不容有失。”许垂露在桌旁站定,神色凝重地望向牙床,“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苍梧的目光亦随许垂露而转,然后在触及床上僵硬、静止的一片人影时忽然顿住。
“她——萧放刀怎么会躺在这里?她何时倒下的?!”
苍梧的反应令许垂露始料未及,她急忙解释道:“宗主只是在休息。”
苍梧向她投去“事已至此就不要再瞒我了”的沉重一瞥,而后抬步走向看起来性命垂危不能自理的萧放刀。
“……”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出现在床上才不正常?
许垂露悻悻跟上:“你替她把脉便知情况了。”
直至苍梧把脉枕放在她手臂之下,萧放刀才徐徐睁开眼。
苍梧从这双眼睛里读出了太多意绪,娴熟的动作一时滞住了。
许垂露未能得见两人这番“交流”,只疑惑道:“怎么了?”
苍梧低笑一声:“原来萧宗主是在这儿装睡啊。我还以为你遭遇不测,已无法动弹。许姑娘怎么也不说清楚,吓人可不好玩。”
“我是看她近日辛劳才肯让出这位置,你帮我看看她这境况还要休息多久才能恢复?”
这话说得含糊,一是告诉对方萧放刀身体抱恙之事为实,二是希望苍梧能提出医治之法,三则包含许垂露的一点不切实际的私心——萧放刀的病症自然是越轻越好。
但就她闭关时的情形来看,怕是沉疴已久,病灶难清。
萧放刀淡淡开口:“我已有数年不曾诊脉,苍大夫纵是告知我已患上什么不治之症,我亦不会意外。你不必顾忌我,照实直言即可。”
“……”
苍梧开始在心中骂骂咧咧,她尤为厌恶病人与家属合逼大夫,这两人更是其中最糟的一种——明明意见相左、各有私心,还装出一副和气亲密的模样,话里话外却都是威胁她这大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