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冬阳温煦。
许垂露身上萦着令人陶然忘忧的暖意,即便阳光已透过窗棂爬上她的被褥,她也半点也不想睁眼,比起面对穿衣、洗漱一系列乏善可陈的琐碎日常,这种炽烈的温存显然更具吸引力,她抱着被子翻滚了下,避开有光的一侧,满足地发出自得的喟叹——
不愧是你啊小画家!真是美妙的肉……精妙的人体!
“唔……嗯?”
这念头才出,她便感到鼻间有什么温热液体涌出,她拿手背一揩,睁眼瞧见了一片血红。
许垂露难以置信:这么不争气的吗?不,一定是因为冬天太干燥了。
同时,她也发现宽阔的床板上只躺着她一个人。若不是床头还放着一叠整齐的干净衣物,她恐怕真要以为昨夜的事是自己一场春秋大梦。这下困意全无,她从没有如此迫切地想要见到萧放刀,这人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醒来后觉得不堪受辱一走了之也不是不可能。
她先去处理了下鼻血问题,然后匆匆套了件外裳就开始寻找萧放刀。
终于,她在院中水井旁瞥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好在萧放刀虽坐在井边竹凳上,但暂时还没有要往下跳的趋势。
许垂露小心翼翼地踮足靠近,对方却未觉察,仍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恍惚之态。
“宗主?你……没事吧。”
萧放刀掀开眼皮看她一眼,僵硬道:“无事。”
“那个,我……”
她本想宽慰几句,却发现鼻血再次不可自抑地淌了出来。
萧放刀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许垂露现在心念稍定,才开始觉得身上有些异常变化,她衣裳穿得不多,却不像平日里那样畏冷,而且腹中隐有烧灼暖意,结合鼻血之症来看,似乎是上火了。但又与她之前犯热症的感觉不同,倒更像是萧放刀传她内力时的滋味,但昨晚情形,萧放刀不可能给她灌什么内力。
于是她试探道:“你……你昨夜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萧放刀闻言一僵,整个人都散发着“你竟还敢问我”的可怖气息。她抑着怒气冷声道:“我不过是做了你对我做的事。”
许垂露知道她误会了,但某些回忆也开始猛烈地涌动,惹得她身上燥意更盛。
“不,我不是说这个。”她连忙解释,“我今晨起来觉得有些不对,也不一定是你的问题,说不准是我昨夜不小心……吃到那些药什么的。”
萧放刀并不废话,捉住她的手腕开始探脉,片刻之后,她语气稍缓,神色却添了几分凝重。
“进屋,我替你调息。”
“好。”
两人回到里屋,虽然不曾做什么特别之事,但单独共处的氛围不可避免地多了一些难以说清的暧昧,便连这样相对而坐、无甚触碰的运气调息都含着一股道侣双修的意味。
一刻钟后,许垂露身上热意终于退去,呼吸平稳不少,鼻血亦不再流,反觉体轻气爽,恍临返璞归真之境。
“这是……”
“孤心。”
许垂露遽然呆住。
身上的内力忽然不香了。
萧放刀观她反应,不觉轻笑:“我不是早同你说过,我已习得五派绝学,其中自然包括玉门心法。”
“可是,它不是……条件苛刻,而且不能与外合同修么?”
“不错,但没说不能与其它内功同修,有赖师父教导,我恰好符合修习孤心的条件。”萧放刀回忆道,“彼时施掌教曾问我二者择一选谁,我自是选了更强的那个。不过孤心难练,非一日之功,我亦是一年前才刚有小成。”
“那我……”许垂露只觉身上忽而多出了一份她承受不住的沉重责任。
“无碍。”萧放刀缓声道,“与白行蕴不同,我受孤心影响有限,倒是你,若承受不住这份内力,容易经脉爆裂而亡。”
“……”
许垂露喉头一紧,对这些要武功不要命的江湖人又添一分敬畏。
不过此事倒是解开了她先前的疑惑,萧放刀为绝情宗宗主,却对玉门心法了解得如此透彻,那时甚至一眼看出风符说谎,背后缘故便是这个了。可是白行蕴对太川之事一无所知,却对萧放刀的“全知”并不意外,又是为什么?
她将疑惑坦白道出,萧放刀亦凝眉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