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渠却嗤笑道:“多此一举,这猫才懒得挪窝,有吃有喝的,谁会乱跑?”
“那也未必。”水涟凉凉道,“猫各有志,若它有朝一日发现此处非它所向,也许就会另觅新主。”
周渠领会过来,也寒了脸色:“你说得对。许姑娘,世事难料,兽心叵测,你得将它看牢了才是——”
“嘘。”许垂露忽而压低了声音,“它睡着了。”
周渠愕然望向正发出低沉呼噜声的解语:“啊,这么快……”
许垂露心道:因为小猫咪不想听你们互相内涵,小猫咪只想睡觉。
“嗯,也许是屋中温暖,正宜安眠。”
“也对,一路过来它受了些冻,现在是该困了。”周渠道,“外头有两袋肉干鱼干,还有一袋煤灰,用过这一个月不成问题,待你们回了绝情宗,总不会缺它这一口饭,我就不操心了。”
许垂露未料他准备得如此周全,一时赧然:“怎能让你破费,替我寻猫已是劳烦,这些东西应由我去采买的。”
“不必客气,就当是我给你们的新……新年礼物。”周渠挠头一笑,“这不是快除夕了,忙人事还忙不过来呢,哪儿有空管猫的事,我不过就是顺手给捎来了。”
许垂露摇头道:“就算如此,也要礼尚往来才行,我——”
“周少侠想要何种回礼,我会着手去办,若有开销,我向宗主求偿即可。”水涟亦从怀中取出装有觅影母蛊的方盒置于桌案,“既然都已交代明白,我等便不叨扰许姑娘休息了。”
水涟办事利落,来去匆匆,许垂露一时也想不到什么挽留寒暄的说辞,便由他们自行离去了。
不知是一上午连续作画实在劳累,还是受到解语翻肚而眠、酣然呼噜的感染,她的双眼在那团琼云似的白毛面前渐渐失焦,很快就眼皮一耷,昏昏睡去。
许垂露被猫毛入鼻的喷嚏激醒时,已是残阳西坠的薄暮时分,她这一仰头,肩上氅衣骤然滑落,她头昏脑涨,正要施手去挽,却有人快她一步令它归位,重新稳妥地挂在她薄瘠的肩头。
“宗主?你回来了。”
“嗯。”
“嗯?”许垂露低头一看才发现这灰色大氅自己从未见过,“这是什么?”
“给你的。”萧放刀答得简略,却把一包厚重的衣物放在了木椅上,“应是你需要的那种。”
许垂露打开一看,立刻就明白了萧放刀的意思。这些衣物用料简单、颜色朴素,一看就结实耐用,且多为男装,穿戴便利,尺寸看起来也还合宜,当然,这一切都是以牺牲“美观”为代价的,它们既经过了萧放刀之手的筛选,自然是集萧放刀审美之大成。
不过,这总归是她细心体贴的明证。
许垂露抱着包袱悄悄觑了对方一眼,心中仍有一点小小的疑惑——既然萧放刀在明白她的意思后就能立刻作出反应,那先前她究竟是怎样看待自己的偷懒之举的?
“宗主,那个……你之前是不是觉得我不修边幅的样子和你想的不太一样,认为我对你不及从前认真、恭敬、有礼?”
“不是。”萧放刀毫无犹豫地否决了她的推测,“我只是以为你另有用意。”
“?”
另有用意是什么用意?
然而未等许垂露再问,萧放刀已起身往卧房走去。
在萧放刀转身的一刹,许垂露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脸上那抹不自然的微红。
这加重了许垂露的好奇和疑惑,她抱起睡眼惺忪的解语小声道:“难懂,就是很难懂,你懂吗?”
解语对人类的爱恨情仇嗤之以鼻,它伸了个懒腰,在她怀里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睡姿,然后把爪子无比自然地伸向许垂露衣领微敞的胸口——
她登时一怔,恍有灵光乍现。
……
许垂露:萧——她、她不会以为我这几天是在故意勾引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