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么一说的话,我们去时要多久,回时就也要多久呢。那回来时,你可真是要跟着马车很久很久。这也能跟上,刺心钩,你是真的很厉害诶。”
“你武功这么厉害,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呢?天资努力缺一不可吧?”
“但是放眼天下,天资努力都拥有的人一抓一大把。可你却仍旧是其中最是佼佼的一个……啊,想想真是惊人。不仔细想,我都忘记你是个多么厉害的人了。”
“说来,现在是几时了?柏枝说给我们留了些吃的,放在哪里了?”
“也不知道是留了些什么吃的,我想吃些甜的。不是甜的,有肉也可以,我都喜欢。”
“让我来看看……”
滔滔不绝。
不知何时,刺心钩已经转过了头,一直看着白芨。
直到白芨两句话之间难得留出了一个间隙,他忽然抓住机会,插进了话来,道:“为什么不高兴?”
“……诶?”这话问得实在太过没头没脑。白芨愣了一下,看上去不明就里,道,“什么不高兴?”
“你说了很多话。”
“……哪又如何?我也没说什么不高兴的话呀。”
“但是,你说了很多话。”刺心钩看着她,道,“你的话变得很多。”他只是简单地重复着这个事实,好像“话很多”和“不高兴”存在着什么理所当然根本不需言说的对应关系。
……
他说的是对的。
白芨在难过的时候,在不高兴的时候,在无所适从的时候,在一切感到很不舒服的时候……
就会说很多话。
大咧咧地,开心地,好像浑不在意地,说上许多话。
就像她被迫离开苗谷的那天一样,她坐在刺心钩的马背上,滔滔不绝地讲了一整晚,聒噪得难以置信。
……
他都知道啊。
白芨沉默了下来。
她忽然不讲话了,车里就骤然变得异常安静,安静得能听到人清浅的呼吸声,让人有些不太适应。
白芨靠在了旁边的箱子上,沉默了一会儿。
刺心钩仍一直看着她,不言不语,神色却很认真。
又过了一会儿,白芨才再次开口,道:“可能是蛊。”
她话讲得如此没头没尾,语焉不详,刺心钩却竟还是飞快地理解了她的意思,确认道:“……凌鸿云杀人,可能是因为蛊?”
“嗯,”白芨道,“这你都能听懂?”
“因蛊杀人,那又如何。”刺心钩道,“杀人的是他。至于为何杀人,以何杀人,都只与他有关罢了。若有人执剑杀人,剑有何错?若有二人因一女子互伤,与那女子岂有干系?”
白芨点点头,道:“确实是这样,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还是觉得难过,觉得生气。”这种感觉,其实与在陵墓中见喻红叶以蛊害人如出一辙,却又要强烈得多。
毕竟,在陵墓中时,受害的女子并未被伤及性命。只要她出手相救,她们就马上又能自由自在地生活了。
可现在……
已经死去的人,是不会有得救的机会的。
他们安静地死在了父母亲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再没有所爱的人,也再不会被爱自己的人所见到。
他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人世上,父母亲人却仍被欺骗,甚至连祭奠都不会有。
这世上,没有比生命的凋落更令人难过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