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兽人男孩像是被人掐住了命运的后脖颈一样,身体显而易见地再次僵硬起来,他看向普莱尔,那双鲜红的眼睛在阳光下像是不那么透彻的红色宝石。
“小帽子,你的父亲不是人类士兵吗?”普莱尔问他,十分好奇的模样。
红色的眼睛象征着他是兽人与人类的混血,而这附近只有一个以雌性兽人为主的部落,他的人类血液来自于谁就显而易见了。
“爸爸……”他艰涩地吐出这个称呼,“死得很早。”
“我是被拉特先生,就是毛绒绒之家的老鸨,收养的。我没怎么接触过人类的士兵,除非、除非是来毛绒绒之家的客人。”
“这样啊。”
面对半兽人男孩这一番艰难的剖析,普莱尔却发出了和之前听到那个赌馆的半兽人男娼的遭遇时一样苍白的感叹,但她这回也许是顾及到了小帽子毕竟在自己面前,还是个年纪小的孩子,于是抬起手亲昵地摩挲了下他的后脑勺,权当作安慰。
“你的妈妈呢?她不会陪在你身边吗?”
小帽子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不再发抖了,但望过来的眼眸却显得更加死寂:“妈妈也不在了。”
“……”普莱尔维努斯望着那双又大又空却带着莫名的执拗的红眼睛,半晌,叹息道,“真可怜。”
但也仅仅只有这样。
她没有主动牵起小帽子的手。
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
究竟是在期待着什么呢?他和维努斯公爵才认识多久?
她是高高在上的女公爵,他只是连父母都不待见的半兽人,他难道是在痴心妄想着对方能蹲下身拥抱他安抚他然后对他说“以后我来做你的家人”吗?
没有自知之明也要有个限度!
“小帽子,你要带我去哪里呢?”普莱尔看着逐渐荒芜的景色。
半兽人男孩只顾着低头走:“……是我的秘密基地,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总会去那里。”
“但我有点累了。”普莱尔停下了脚步,看上去不打算再走了。
小帽子立刻焦急地回过头看她,甚至小跑几步回到她的身边,不顾身份地拉住她的手:“不会很远的,马上就到了!”
普莱尔好笑地望着他:“但我真的走不动了。”
望着小帽子急得跳脚的表情,普莱尔坏心眼地说:“除非你当我的‘代步马’。”
小帽子像是被她的话吓到了,呆呆地站在那盯着她,盯着那个居然说出让一个还不及她腰高的男孩当她的坐骑的屑发言还十分理所当然的维努斯公爵。
她看上去是认真的,如果他不照做,她就要打道回府了。
所以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小帽子照做了,他把普莱尔维努斯抱了起来——以他们的身高差,不管是背还是让维努斯公爵骑着他的脖子都不现实,为了不让她尊贵的双脚挨着地面的泥土,他只能用一种很传统的方式将她抱了起来。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做到了,普莱尔还发出了一声惊呼。
“小帽子,你力气真大啊,一点都不像个九岁的小孩。”
半兽人男孩沉着脸,虽然抱着一个在外在体型上与他相差很大的人,但他看上去并不是很吃力——兽人天生强健的种族天赋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有显现。
抱着一位尊贵的公爵,小帽子看上去也正经严肃了许多,也许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要怎么在抱着普莱尔的情况下,还能好好看路,不把她摔下去,他的回答变得僵硬且简短。
“我做惯了粗活。”
“您不重。”
“而且我十二岁。”
“那也是个小孩子啊。”普莱尔笑着说,但脸上却完全没有把一个十二岁男孩当代步马的愧疚。
“对于兽人来说,十二岁不小了。等迎来第一次发情期后,我很快就能长得很高,变成大人。”小帽子赌气似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