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例的冰已送到东宫,白日里,哪怕是在院中稍待一会儿,衣裳便能湿透大半。
燕承南难得休沐,有意约孟秋一同出门,却被她拒了。
“您这好容易闲下来,应该多歇一歇。”她婉言劝道,“等到迟一段时间,再有空,您带我出去,我保证二话不说。”
“……你整日闷在宫内,我又忙于政务,无法常常陪着你。”燕承南歉疚的看她,“总教我觉得不好。”
孟秋一时哑然,竟不知心中是觉得欣慰,还是心酸。她扑哧一声笑,明眸弯作月牙儿,斜阳映入她眼底,泛着细细碎碎的光光点点。海棠娇艳,她则在花色下笑得眉眼弯弯,“那有什么要紧?现在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且不说任务进展,仅仅只要燕承南平安无事,她已然心满意足。
她于空暇之余,也曾觉得漫无目的。更有甚者,还不禁去想,对燕承南来说,她是否称得上无足轻重?但或许因缘际会,仍在执着地为她证明着燕承南对她的看重,以及她所作所为的必不可缺。
而燕承南考虑她,因此生出的在意,依然令她感受复杂,欢喜兼着难过。
“好啦~”孟秋笑眯眯抬手抚他眉头,是一个习惯性哄他的举止,却乍见他连连后退避开,当即一愣,“……咦?”
他耳垂泛着隐约薄红,低垂着头,唇角轻抿出内敛的痕迹,并不去看孟秋。于近乎腼腆的反应里,他后知后觉感到不妥,又不知该当如何与孟秋解释,顿时有些无措,心口处紧张得不行。
旁边的孟秋还没反应过来。
“是……”他抬眼望向孟秋,甫一和她目光相对,便飞快挪开,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在鸦睫轻微的颤瑟里,他虽觉慌张,却更不愿孟秋误会,遂磕磕巴巴的解释着,“我今岁……也不小了,你这般,若教、教旁人看见……”
本就是个容色不俗的俊俏郎君,他再玉面微红,半含羞半嗔怪,还要故作沉稳的作态,竟勾人地让孟秋都一个晃眼,片刻失神。
然后,她听着燕承南的说辞,霎时一呆,“诶……?”
“并非、并非是他意……”
燕承南仍自期期艾艾的讲着话,却骤闻她再度笑出声。他循着看去,见她还摆着过来人的样子,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打趣又感慨的说道,“好嘛,注意就注意,我记住啦,以后一定不这样!”
“……”燕承南晓得,她的确是想岔了。
孟秋还在旁边假意酸着,“不得了呦,碰几下都不成。等到……”
“不是。”他皱眉打断孟秋。
屋室中陷入微妙且暧昧的少顷安静。
书房的门窗大开,和风掠过花枝,携着残余的清淡香气拂面而来,伴着细微的枝叶瑟瑟声,宛若织就了一场昳丽又曼妙的梦境。
天光柔和,燕承南拘谨着,却一错不错的望向孟秋,眼底是近乎溺人的温软情绪。
在孟秋愣愣的恍惚里,他顾不得现下的情景有多含糊不清,又有多引人遐想。他握住孟秋手腕,毫不留给她半点儿空隙,“不是……”
她难得敏锐,隐约而模糊的意识到燕承南此举的意思,却又不敢置信,下意识便抛开了,一分一毫都不曾往那个方向去想。
“无论何时何地,你要做甚,”他掌心炙热,紧贴着孟秋腕侧,在夏日里愈发滚烫,浸着湿润潮气,带有坚定不移的力度,“我都愿意的。”
话音落下,孟秋倏然抽手——
相牵的手并不算紧扣,他连指尖都轻微在发颤,猝不及防之下,孟秋甚于不曾用出多大气力,便无甚阻碍的抽离出来。
他当场呆怔住,难以料到孟秋的反应竟然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