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他是要送给阿茶的,当然不能用草纸了。
草纸太软颜色太深,不耐用也不好用。
他在学校里借用老师的红笔打了田字格,公公整整一丝不苟,跟印刷出来的一样。
然后才用钢笔一笔一画的把生字填上去,连同笔画一起。回头阿茶只需要用铅笔轻轻的在上面描就行了。最好的就是用稍微薄一些的白纸在上面临摹,但是白纸太贵,消耗不起,就只有这个法子。
那丫头那字,真的是让人一言难尽。练字这个事情,越早越好。
写了没一阵,李秀兰就回来了。
喊了他一声:“写字呢!”
青阳应了一声,扭头看了她一眼:“爷爷还在自留地里面刨地边啊?”
“嗯,他又没有别的啥事情,刨一点是一点,多栽两窝苞谷也是好的。你还没写完啊?”
“老师布置的我写完了,这是我自
己要写的。”
“那收拾了吧,不早了。弄成鸡母眼就麻烦了。”
高青阳应了一声,停了下来。天气越冷,白天时间越短,早早的就看不见了。
老太太说着说着就走到了门口,伸手推了推灶房门,门从里面栓上了。
“嘿,这谁在屋里?咋还把门拴起来了?”
高青阳道:“我娘在屋里呢,说锅里热水多,弄了点火在边上,她想擦个澡。不然越来越冷了,后面就洗不成了。”倒不是防着老太太,反正那肉弄出来家里都会知道。就是这会儿门得关着,不能叫人知道,传出去挺麻烦的。
毕竟他爹是一个大队的书记,吃独食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在这个物资紧缺,缺粮少油的时候,一点东西都有可能成为燎原的星火。
老太太也没多想,径直回了屋
胡惠英两口子蹲在灶房后面,把外面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压低声音道:“听听,现在说谎张口就来。”
高明远道:“时不时的说个谎也没啥影响,善意的谎言嘛!再说,也不能太老实了,太老实了容易吃亏。原来的时候你忘了,除了看书就是写字,老实的有点过火了,那阵你不是又担心念书念傻了,这一阵好多了。”
“唉!”胡惠英叹气:“谁知道这改变是好还是不好,一天跟对面的丫头到处跑。”
“还想着这个事呢?那会儿不还说我,说多亏了这两个
才有肉吃,怎么这会儿又愁上了?啥事都有两面性,有利就有弊,利大于弊不就行了,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这还真的不能叫这婆娘晓得两个娃儿去了柏树坡,要是晓得了还得了?
“你看他现在是不是活泛多了?这几个月身体也比以前好很了,也没见有啥问题,这渐渐的都冷起来了,也没像往年一样发热咳嗽啥的。可见还是要到处跑,锻炼着才会好。”身体要锻炼,这是都晓得的。但是那阵身体实在差,谁敢去冒那个险,还好。
“他又不喜欢跟队上别的人在一块玩,难得有个伴,挺好。”
说起这个,胡惠英就更愁了:“你说咋就跟对门的小丫头看对眼了?他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这都十三岁整了,一晃小学一毕业上了初中就是十五六的大人了。这一天到晚的跟一个小姑娘玩在一起,总觉得怪怪的。”
“哪有那么快?这会儿才十三,还小呢!就算是到了十五六,十七八,那也是几年后的事,要是那会儿两个人还能处到一起去,不也挺好的。”
胡惠英愣了了一下,看着他:“不是,你这啥意思啊?”
高铭远笑了笑:“就是这个意思啊,这阵年纪小不懂事,就是个伴,不用放在心上。要是过几年还这么上心,那也挺好。门对门,知根知底的。”
胡惠英叫他这话给整的,愣在那手上都忘了干活了。
“不是,她家里那么个情况,从小又没有人教,野的跟啥一样——”
“青阳这阵不是在教?”高明远打断了她的话:“你要是愿意你也能稍微教一教。小丫头没爹没娘的,实心眼。你对她好一分,她就能还十分。青阳虽然学()好,但是现在这个风气,今天这样明天那样,谁也不晓得以后会咋样。”
说完,叹了口气:“人这一辈子,啥都说不来,啥都握不住。唯一自己能把握住的就是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家庭。不管以后高也好低也好,终究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肯定是得找个自己合心意的。”
胡惠英回神:“说这些干啥,这阵还小呢!万一以后成不了那不是白说。”
高明远笑出声:“你这个婆娘,不讲道理,啥都是你说的。成不了咋了?那就是喂个狗也不一定一直给你看门。人心换人心,权当行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