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青阳啪的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也说我才十三,阿茶才九岁,饭把你脑壳胀糊涂了。”
高青峰不服气的要还手:“高青阳,欺人不欺头!”
高青阳自然不会叫他还回来,拔腿就跑,高青峰跟在后面一路狂撵。
这会儿太阳大的很,但是也阻挡不了队上这些人看热闹。毕竟逼的老人上吊这种事情不多见。虽然不是哪个都孝顺,但是做到这份上的真不多。
加上陈春芳那个嘴,这些年在队上得罪了不少的人,这会儿她被制住了,要当着全队人的面接受批评反省检讨,这种稀奇事情自然是少不了人看热闹。看笑话的心不要表现的太明显。
指指点点的议论了一阵,太阳实在太大,就陆陆续续的散了。
高青阳往麦场那边跑的时候刚好碰见从那边回来的胡惠英。
胡惠英问他:“这么大太阳上哪去?”
“我去找一下周家表爷,阿茶发烧了。”
胡惠英道:“那你去,吆喝一声赶紧回来,小心中暑了。”
高青阳应了一声就跑了。
这会儿,陈春芳他们三个就跟劳改犯一样被绑在棚子边上的木头桩子上,晒的头都抬不起来了。棚子下面,高明远他们几个人坐在阴凉处就显得格外的惬意了。
高明远问周汉勤兄弟俩:“表叔,你们看这个事情咋弄?”
周汉勤一脸沉痛:“说实话,这事情就是我们老兄弟俩多管闲事。分开家另
开户这么多年了,各家过各家的,基本上也没啥打过交道。说起来我们不该管这个事情。但是我大哥这辈子不容易啊!说他莫出息,我大嫂子走的早,他一个人也把三个娃儿拉扯这么大了,好歹也都各有各的家了。”
“一辈子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一个人养三个娃儿能养大,三个娃儿养老给养不了。周成贵死了,还有两个,这么推来推去,再加上家里的婆娘再吵吵闹闹说些不好听的,他这是想不过,不想活了,不然咋能这么个死法。”
“我们这回是把这三家侄子侄媳妇得罪透了。但是也无所谓,大哥咽气了,人肯定还没走远。我得叫他晓得,他还有两个弟弟,是能给他说句公道话能给他出口气的。”
周汉青在边上沉着脸没吭声。等周汉勤说的差不多了他才开口:“就是二哥这么个意思。就是这口气咽不下去。他们这种行为太恶劣了,必须好好批评,叫他们好好反省好好检讨。也顺便给队上这些年轻人敲个警钟。人人都要老的,连养大自己的父母都不能善待,跟畜生有啥区别?还不如畜生!”
话刚刚落音,高青阳就到跟前了,喊了一声:“表爷,阿茶发烧了,有些严重。”
周汉青一听阿茶发烧了,哪还有心思去管别人家的破事,打了声招呼就急急忙忙的走了。高青阳也跟着往回跑,不等高明远开口他先打招呼:“爹
,你忙着,我先回去了!”说完,风风火火的跑了。
高明远还没法走,周汉勤还在,周汉民的尸体还在屋里放着,这大热的天,事不管咋样,事情总要商量给个章程出来。
阿茶从小到大都皮实,风里来雨里去的基本上就没生过病。冬天冻的鼻涕掉着,吸溜吸溜的,脸冻的发青,也从来没有说受凉感冒这回事。
但是这大热天的,说病就病了。
这会儿盖着被子,身上的湿衣裳被高青阳给扒下来了,烫的跟小火炉子似的。
睡的迷迷糊糊的,胳膊腿都露在了外面。
周汉青摸了下她的额头,确实烫的很,喊了两声:“阿茶,茶哎,吱个声!”
阿茶嗯了两声,眼睛都没睁,翻了个身,又蜷成一坨。
高青阳站在门外面说了一声:“那阵我看见她在河坝里洗澡呢,一身水淋淋的,回来就不太对劲。然后就喊她脱了湿衣裳上床睡一会儿,衣裳搭在外面晒着了。”
周汉青应了一声:“也不全是那阵洗澡的问题,今天起来精神都不太好,该是昨天都中暑了。”说着去屋里给翻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套身上,背着就往外走。
“青阳你帮我关一下门,我得送她去大队部看一下,不行了给打一针,这烫的有点狠。”
高青阳帮让他把门挂上,看着他一脚高一脚低的喊了他一声:“表爷,我来背吧!”
“我能行我能行,你赶紧回去吧,这太阳大的,别再把你
晒出个好歹来。”
高青阳哪里肯听他的,跟在他后面一直跟到河边上。一路上手都捏成了拳,死死的握着。虽然知道很有可能只是中暑或者受凉了,但是他心里还是乱的很,跳的厉害,紧张的不行。手心捏了一手心的汗。
到了河边,周汉青就有些撑不住了,打算把人放下来歇口气。阿茶就算是再瘦弱也是个九岁的孩子了,有一定的分量的。周汉青的腿又不好,一瘸一瘸的走的又急,背着这一段已经相当的吃力了。这会儿想把人放下来歇口气还不太利索。
还好高青阳是跟着一起的,帮着他扶着才把人弄下来。
阿茶烧的昏昏沉沉的,背了一路放下来都没醒,就抬了抬眼皮哼哼了两声,还喊了“爷爷”,周汉青应了一声:“在呢,爷爷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