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谋反、搞串联也根本拉不起来人!甚至可能根本瞒不住他!恐怕这一次孔文举和自己这几人早被靖安台的人给盯住了!之前天子东逃,此时是仪也敢笃定就是燕公主动放出去的!
但这些还不算,最关键最可怕的是,真把这位逼急了,他真敢不爱惜什么名声!他不是什么谦谦君子,他本质上就是辽西一武夫!
几十岁的人了,都燕公了,还你们都是我的私臣,大家一起回辽西……这种话好意思说出来吗?几百位掌握中枢权柄的大员,近万地方官员,几十万大军,回辽西喝西北风啊?
但是一旦说出来了,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天下于他燕公加不加不知道,于这里所有人必然要加!
跟这种人作对,何苦来哉呢?
怎么说呢?一瞬间,是子羽真心觉得,自己这位恩主该去陕州放三年羊……回来以后,蠢也成,坏也行,包治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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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松之案,郭图、辛评,其奸足以覆袁,其知反以佐燕,何哉?惟奸人多才能,与时而成败也。妖禽野狐,当昼则伏如自如,得夜方为之祥。”——《典略》燕裴松之注,!
储可足民生?”
“这倒是足够了。”
“可够发兵向南,平定荆、扬?”
“若明年确保无大灾,或可支撑,可一旦有失,或许就会出乱子……而且,若攻下荆、扬,彼处战后也需抚恤安置,需要的粮食、物资不计其数,正如这一年中原花费的那般。”王叔治回答的极为利索,却也极为直白。
“兵部侍郎士武!鸿胪寺少卿士匡!”公孙珣忽然喊了两个莫名其妙的人名。
士武、士匡叔侄二人也是心中一突,然后立即从各自队伍中匆匆出列,拜倒在了殿中。
“都说了,今日不必拜。”坐在殿中主位上的公孙珣摸了下屁股旁的老虎皮毛……这是杨修路过此处赴任时进献上的礼物。“你们替我问问威彦兄,待我征荆扬时他能否从交州输粮?若能,我便可以在明年春后发兵。若不能,我就得等到明年秋后再试着统一天下,得晚半年还世间一个太平了。”
士武士匡叔侄只觉得头皮发麻,却是忙不迭的应声,不仅声称会写信给士燮,更是差点发誓赌咒说士燮一定会如何如何。
满朝文武,多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起这对叔侄……说真的,别看这对叔侄此时如何狼狈,但士燮若真举州而降,这个家族的官运反而说不得真要亨通几辈子了。
而王修落座,士家叔侄退下后,公孙珣环顾左右,继续说了几件事情,大多干脆利索,而眼瞅着时间过去不少,其人却又忽然点了又一人姓名:“太常寺卿孔文举何在?”
孔融即刻振作上前行礼。
“孔卿……”公孙珣依旧是那副让人看不出喜怒的模样。“过几日便是邺下大学射科取策的日子了,郑公年事已高,你要多费些心思,务必帮他多处置些杂务,让这次的科考顺畅一些。”
孔融俯首再对:“臣正要以此事奏对。”
“正经说来。”
“禀殿下。”孔融抬起头来侃侃而对。“射科取策乃我燕国取士之主道,然长久以来,却只囿于邺下大学之中,而郑公以天下儒宗之身主持大学,本也无碍。唯独其人终究是汉家臣子,是汉室太常,那么其人主持之下,是为燕选士还是为汉选士呢?臣一直稍有不安。”
随着孔文举这句话出口,原本就鸦雀无声的殿内再度安静到了一个程度……很多人几乎是同时心中一跳——终于有人把话说出来了。
“故臣冒昧,请辞燕国太常寺卿一职,并请郑公正燕国太常寺卿一职!”满堂寂静之中,孔文举继续昂然扬声相对,声震一时。“事成,当以邺下大学内外归于燕国太常寺直辖,如此,方名正言顺!”
“仅此而已?”公孙珣沉默了片刻,方才正色扶刀追问。
“非只如此。”孔融似乎是从坐在老虎皮上的公孙珣那里得到了某种鼓励,愈发放开言道。“臣为太常寺卿,日常不敢怠慢,常常为国忧思取士之道……譬如邺下大学制度,放在以往,以河北而论,或许勉强足用,而如今殿下以神武之资,骤然复拥中原、两淮、巴蜀、南阳,天下十取八九,则区区一邺下大学已不足以概括全局。臣冒昧,请专开一例,许中原、两淮、南阳、巴蜀等新降之地的士子绕过邺下大学,直接往太常寺参加遴选……”
“此事不妥!”就在这时,左相审配忽然起身驳斥。“如此,反过来是不是对河北、关西等地苦读于邺下大学的士子们不公呢?”
“或许如此。”孔文举似乎早有所料,倒是不卑不亢,从容应对。“但审公想过没有,燕公当此时,正该收天下人心,如你我青州、冀州之流,早受燕公恩泽,此时也该大度一些……”
审配一时沉默,却还是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邺下大学不仅仅是关乎地域,更重要的是彼处分科射策,与中原等地学的东西都不一样。譬如欲入户部、司农寺,就要日常数学考试优异,然后专门选数学类的试卷为科考主卷之一,至于考试时所依据的数学教材,根本就是邺下大学中泰山刘元卓(汉末著名数学家)与太后共同编纂的新书……这种情形下,你让太常寺专门对南方新降之地开专科,又该怎么考呢?”
“既然是为了施恩所加的专科,何妨暂时弃考这些,只以经学相对,加评人品、家世,稍作应对?”孔融依旧从容。
“这就更不公平了!”审正南愈发蹙眉。
“左相,咱们就又把话转回来了。”孔文举忽然失笑。“事情不就是这个样子……此事本就是特例,本就是为了让燕公布恩德于天下,若天下士人归心,何愁大事不成?”
审配心中一时犹疑,而二人身旁坐着的董昭则忍不住瞥了眼座位上开始变得饶有兴致的燕公本人……讲实话,董公仁原本还等着御史台那群愣头青出来把事挑明呢,谁能想到这位孔文举这么迫不及待?这么干脆直接?
看来是想穿麒麟袍想疯了!
当然,想穿麒麟袍没问题,谁都想穿,然而,这位孔圣后人未免眼界太浅薄了一点,也太自以为是了。
“请殿下明断。”看到审配沉默许久,首相贾诩又闭目不言,孔融终于忍不住直接朝公孙珣请示了。
“孔卿的思路孤大概是明白的,但有点稍微不懂啊。”公孙珣带着笑意朝台阶下的孔融好奇问道。“那便是孤为何要施恩于天下士人呢?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
孔融也不由笑了起来,其人拱手从容相对:“燕公,身为天下之主,是不能问天下人要好处的,为天下主,当施恩收天下心,这是理所当然之事……”
“只这么做,便足以收天下心了吗?”公孙珣似乎是默认了什么,愈发追问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