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钟贵人”升至“意嫔”,真要说的话,钟意的后宫生涯也没多大区别,反倒是乍雨她们水涨船高的依例都提了月俸,高兴得见牙不见眼。
宣宗皇帝与两国大长公主见了,便干脆各自连赏长乐宫三日,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漏,比着般个赛个的“散财童子”……
钟意还没有感觉到什么,却是已惊扰到了慈宁宫那边。直以来在后宫如隐形人般,既不让钟意过去请安、也从不单独召见钟意的骆太后都难得出了佛堂,亲自携了厚礼来长乐宫问候。
——不过说是问候,也有代康敏公主前来致歉之意。
可这未免也拖得太迟了,都是近三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不过骆太后也算是知礼数、懂规矩,送的都是些可以直接收到库房打赏的金银首饰,而不是什么孕妇日常吃穿亲近用的,两国大长公主压根就没有让那些东西经钟意的手,直接就吩咐宫人收起来了。
——现在钟意可是阖宫上下的重点保护对象,别说是要入口的,但是要过手的,都要经过至少三道封线来:两国大长公主领着数位资历深厚、经验丰富的老嬷嬷查道,宣宗皇帝亲自带着人查道,长乐宫旧人紧绷着心神再查道……
偶尔林照过来了,还要亲自帮钟意在清点清点长乐宫内的香炉、花植之类。
不过,也不知道是该说“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是“吉人自有天相”,太医院的数位太医轮着连日诊脉,都道意嫔娘娘这胎坐得极稳……
虽然这其不乏有故意逗宣宗皇帝高兴以求得恩赏之意,但若不是钟意的身子当真不错,想来他们也担不起扯这等谎的责任的。
日子便在钟意如被禁了足般的吃吃喝喝日常里过去,十月的时候,钟意第回孕吐,把整个长乐宫的人都吓得不轻,素来洁癖的宣宗皇帝都记住了夜夜睡前先瞧瞧床边有没有放个盂盆……
随之钟意的口味也随之变得越发奇怪了起来,嗜酸得厉害,整筐整筐的酸橙、山楂流水般的往宫里送,长乐宫小厨房里出的再不是合宣宗皇帝口味的“多加辣、不放糖”了。
且有回,宣宗皇帝闲来无事,还亲去厨房里为钟意倒腾了些面条来,虽是最简单的煮法,但也叫钟意惊喜得不行,高高兴兴地全部把吃完了。
而从这回起,宣宗皇帝也仿佛从这亲自投喂钟意的举动得出了无限乐趣般,不时地便要往小厨房里跑趟,有回袖角沾了些许油迹自己都没发现,刘故在旁欲言又止好半天,最后反是被当时急匆匆来找宣宗皇帝禀事、半点没来得及看人眼色的江充给语道破了。
——“君子远庖厨……陛下您这是?”
之后没过多久,江充便被定下去往西北走趟,赶在楚襄侯走马上任之前,清点定西侯遗留余部了。
冯毅听说后乐得不行,毫不客气地挤兑江充道:“你也别说你这官儿老是升不过我,是因为拘泥于自个儿的出身了……就你这点儿眼色,还不至于被你的出身拖累呢!”
“算了算了,我看你还是直都老老实实搁后边打下手、做后勤吧,这要真让你上去干点什么了,官做的越大,你怕越是要得罪人了!”
这话本是他们私下里互相调侃、随口说说罢了,却不知怎的被人传扬了开去,本身这些话都没有什么,但其隐隐透露出的个事实,却是叫洛阳城里的世家新贵都暗暗心惊。
——那意嫔怀了个孩子,竟是这么得宠的吗?
好在来年三月便有新轮的选秀了,倒也不至于急着在这种时候去挖陛下的心肝……更何况,还有两国大长公主与长宁侯府呢。
钟意的身世,自那日孙氏带着傅敛洢到长乐宫与她说开后,大家皆是心照不宣,都没有再刻意张扬些什么,但该知道的人,也尽都有渠道去知道了。
既然是长宁侯府的“沧海遗珠”,这样想想,长乐宫的有些“帝宠”也就没那么招人眼了,谁知道皇帝宠的是人还是她身后的长宁侯府呢?
——三月前那回冲突时,宣宗皇帝盛怒之下将傅元琮召到了宫里,让他在慎思殿外苦苦跪了整夜,但到底还只是略作敲打,给他这位舅父留了些面子,赶在翌日大朝会前叫了起……这样来外面的人纵是觉出些什么,也只当他们舅甥俩是在宫议了整夜的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