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斜在他眼里就?是那种表面?看?着嘻嘻哈哈,实则内里是个有点躁、有点颓的少年。他第一次见到陈斜,就?在职高旁边那绕成肠子?似的弄巷里,那会儿他正和几个杂碎们在教训汽修班新来的一个白脸小弟,刚把白脸小弟抵在墙角用手机啪啪给甩了两?耳光,陈斜像是横空而降一样,出现在巷道一角,抱着胳膊欠嗖嗖道:“刚收了半条街的保护费、砸了几个摊子?,现在又搁这儿欺负人小孩,真当这是一个任疯狗撒泼的时?代啊?”
刀哥当时?是真觉得这人挺莫名其妙的,又觉得好笑:“你又是哪儿来的狗?”
……
两?条狗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刀哥并?不知道陈斜和乌陵街上那个小有名气的水果西施是什么关系,想来想去?,只能断定这是一条脑子?有洞、正义感过剩、爱多管闲事的瘟狗。
交过手之?后,吃了几次亏,正赶上有个同在道上混的兄弟告诉了他一个地下发?财之?道,没别的要求,只要会打,扛打,或者不怕打,就?能上,偏偏这三样陈斜都占上了,于是他故作通融地提出了这个“靠彼方之?血腥维护此方之?和平”的交易。
虽然陈斜这只狗的出场方式自带神?经质特效,但刀哥感
觉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他应该不是那种轻易想把自己卷进太多麻烦里的人。所以他能答应,刀哥难免感到诧异。
这交易并?非一劳永逸。
俩月一场次,上场一次,保乌陵街一带俩月安生。
陈斜应下来,那等于就?是给这条街交变相的保护费。
仿佛一个以世界和平为己任的奇葩。
陈斜也觉得自己挺奇葩的,为了他那个抛家弃子?的妈,为了她那破摊子?不被人砸,他特么跑去?和人打架,还顺便护下了整条街。
多伟大的奇葩啊。
还是能载入史册的那种。
打了两?场下来,陈斜虽落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伤,但输的都是刀哥。
主办方那边的首要原则就?是不能放水,一旦发?现一丝水分,上场双方永久解除参赛资格,哦,在给你解除资格前?,还会有专业打手把你往死里胖揍一顿,以示教训。
因此赛场上,都是拳拳到肉,是殊死的搏斗。
赢的是陈斜,但是钱被刀哥分走八成。虽然拿到不少钱,但每次事后刀哥住院就?差不多得个把月,身子?骨受不住,只好忍气吞声地减少了频率,改成一季度甚至半年一次,什么时?候刀哥手上的钱不够花了,陈斜就?得去?那昏天黑地的场子?里和他打一架。
也正是这样,刀哥心里的不平不甘越攒越多,总觉得便宜了他,平日里时?不时?就?要找一番茬。
“作数。”刀哥说,“直到下次上台之?前?,我保证,乌陵街一切太平,连只鸡被偷我都亲自给你找回?来。”
“好。”陈斜说。
刀哥俯视着他:“不过,上回?我在医院就?躺了快俩月,这次我还得保你回?去?能考个试。”说着,他啧了一声。
似乎是觉得这买卖亏大发?了。
他转过身,朝着自己那三个跟班儿抬了抬下巴:“打。”
一顿没有章法的拳脚瞬间?就?下来了。
但是并?没有持续很久。
这破败深邃的弄巷里,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叫声。
女生的。
好似古装剧里处刑现场平地惊起的那一道马蹄声响,也好似那一句“刀下留人”,刽子?手下便有人因此多了一条活路。
几个行凶人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以为是大白天的闹了鬼。
这叫声又尖又细,还长。
刀哥骂骂咧咧:“见鬼!”咬着烟转过身。
陈斜也借着人缝往声源处望去?。
不是鬼。
是他那原本应该回?去?考试了的同桌。
也不知她在那儿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