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声音里三分哀求、三分伤感、四分甜蜜。
太后当即愣住了,她从未见过皇上如此深情的模样,眼底渐渐拢上讳莫如深的阴霾。
她压制着起伏的情绪,努力保持沉定道,“强扭的瓜不甜,两情相悦才是真正美好的感情。”
皇上倔强的道,“她现在是不喜欢我,但我相信总一天她会心甘情愿留在宫里,那时于我于暮国岂不是两全其美。所以……请您给我、给云桑一点时间,好不好?”
皇上快速起身走到太后面前,掀开长袍就要跪下来,太后惊得当即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了他的动作。
太后心中波浪滔天,脸上却似没有察觉皇上的意图,笑容清浅的沉默了半晌,低低的应了一声,“好,母后不会再动她。”
皇上高兴地立即磕头道谢,笑容那般的真诚、欢喜,太后眼底的阴霾却越加浓郁了。
皇上又关心了太后几句近日身体、生活如何,太后都慈爱地一一回应。
皇上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开口问道,“母后如何知道儿子也派了刺客?”
太后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见波澜,从容不迫地道,“不是你方才自己说的么,你是最近忙政事忙糊涂了,前脚说的话后脚就忘了。”
皇上讪笑地咧起嘴角,“是儿子记错了。”
太后从位置上起身,步履优雅地上前几步,慈爱地看着他,眼中萦上心疼之色。
“你是想杀弗谖吧。母后明白你的心,那么个妖里妖气的人留在县主身边,早晚是个祸害。但你堂堂皇上派刺客刺杀一个阉人,实在有损体面。这件事母后替你办,你就别操心了,将心思都放在朝政上。”
皇上其实想自己动手解决弗谖,一个侍卫居然敢大言不惭的威胁他,还炫耀与云桑更加亲近,是个男人都忍不了这口气。
但今日他已经驳了太后的意思,不想再惹太后不快,便点头应下了。
“有劳母后了。”
太后满意的笑了笑,亲眼目送皇上离开福康宫,直到皇上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含笑的脸瞬间阴沉下来,速度比六月的天变得还快。
胸口压抑了许久的怨气此时才无需隐藏地表露开来。
伏荏染非死不可!
若之前杀她是因为她不知好歹,此时则是因皇上对她太过在意,居然愿为了她下跪。
太后不能让伏荏染拿捏住皇上的心,这对皇上而言、对暮国而言都危险至极。
伏荏染必须死!
皇上走出福康宫不远,便沉着脸命令身边的中常侍,“朕要去原府,安排一下。”
中常侍大惊,连忙道,“陛下,这个时辰宫门已经下钥,祖制上若非边关急报不得开宫门,否则明日朝堂上必会引发一场轩然大波。”
中常侍苦口婆心的讲述着事情严重性,但皇上已经下了决定,只是冷冷的瞥了中常侍一眼。
“按朕的话去做。”
中常侍身体一凝,只觉后背一阵发凉,不敢再劝。
心中却是敲响了警铃,皇上为了这个云桑县主不顾祖制,半夜出宫。
看来这后宫将来就是云桑县主的天下了!
伏荏染一回到原府,原老爷便大张旗鼓地将府中护卫全都集合起来,分布在府邸各处,让他们打起精神守夜,谨防有刺客闯入。
伏荏染洗漱完便躺到了床上,盯着头顶的帷帐根本睡不着。
也不知是认床,还是今夜的刺杀太过惊心动魄。
月牙守在床边将床头的烛光移开,不要打扰到她睡觉,这时房门却突然响了。
今日的刺杀让伏荏染和月牙一直紧绷着神经,听见敲门声当即警觉起来。
月牙咽了下,即便心中忐忑,面上却始终保持镇定,拿着烛台去了门边,朝着门外问,“谁?”
“是我,原梨。”
月牙认出了她的声音,当即松了口气,抽出门闩拉开门。
原梨披散着头发,抱着枕头被子站在门口,不等月牙问,大步便迈了进来,直奔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