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心情沉重,朝殿外大喊一声,早已候在殿外的冯连当即应声而入。
“罪臣叩见陛下!”
冯连高声见礼,跪伏在地上,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皇上高坐回龙案之后,俯视着他坚毅地背影,沉声道,“你有何罪,还不快速速坦白!”
冯连重重磕头,直起身子将昨夜之事全数道来,“自云桑县主失踪,臣一刻不敢懈怠,谨遵陛下命令死也要把云桑县主找回来,可寻了几日一点消息都没有,昨夜终于遇到一个知情人说雅集那日曾在桃花春庄外的桃林见过县主,臣当即带兵前往。臣知桃花春庄位同亲王府,无圣谕不得硬闯,臣本想先入宫见陛下,求一纸圣意,但时辰已晚,宫门早已下钥,桃花春庄又被惊动了。臣担心若真是桃花春装囚禁了县主,怕是会狗急跳墙伤害县主,所以才军令有所不受。臣自知罪大恶极,罪无可恕,只求陛下念在臣是救人心切的份上,饶恕臣的家人,只降罪于臣便好。”
冯连一番解释,倒是把自己说的又无辜又忠心,以前竟没发现他口才如此了得。
皇上怒哼了一声,“还敢在这信口雌黄,庄主早就查问过了你说的知情人,那人分明是被你胁迫。”
冯连大呼冤枉,“臣寻找县主心切,一时大意并未查证他所言真假。臣也不知此人受了何人指使,故意欺骗臣,把臣引到桃花春庄。但臣绝没有胁迫此人,请陛下明鉴!”
冯连还故意给出了一个虚构的嫌疑人,想要转移皇上的怀疑。
皇上又道,“那假传朕的口谕又作何解释?”
冯连咚咚咚连磕了几个响头,一脸惶恐,眼角还逼出了几滴泪。
“臣在朝为官近二十载,假装圣旨会有什么下场臣再清楚不过了,便是给臣十个胆子也不敢假传旨意啊。昨夜人多嘈杂,庄主又常年缠绵病榻,或许是谁听错了也不一定。”
冯连就差直接说‘庄主胡说污蔑我’,到最后竟是只认下了未得旨意擅闯桃花春庄一条罪责。
皇上才不管他认多少,此事已经不是简单的桃花春庄之事,而是暮国与圣殿的事,稍有差池,便是得罪了整个圣殿。
此事究竟该如何解决,怕是只有弄清了另外三国使者前来的目的才能下定论。
想到这皇上便觉头疼,看都不想再看冯连一眼,命人将他押入大牢。
冯连礼节到位退身而去,皇上犹豫片刻还是突然喊住他,“昨夜之事母后可知情?”
冯连小心观察皇上的神情,道,“事情发生的突然,臣未来得及向太后禀报。”
皇上挥了挥手,冯连便被带下去了。
虽然多此一举,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圣心不悦,皇上将自己独自关在了宣德殿的正殿中,任何人来都不见。
书婕妤悄悄塞了一大包银子给中常侍,低声哀求,“您就帮忙通传一声,我已十多日没见到陛下来,我把山药羹送进去就离开。”
中常侍犹豫不决,颠了颠手里的银子,塞进袖中,终究应下了。
可中常侍刚进去就被皇上轰了出来,书婕妤端方秀丽的脸庞顿时苍白,扶着贴身宫女的手臂悻悻而去,看眼宫女提着的食盒,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失落。
贴身宫女安危道,“娘娘不必挂心,陛下是在为政事烦扰,并非故意不见您。”
书婕妤轻抚着已经隆起的小腹,苦涩地勾了勾唇角,什么也没说。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中改变。
“我知道,回去吧,晚间等陛下心情好些再来。”
说着就离开了宣德殿,回仪鸾宫的路上路过福康宫,贴身宫女凑在她耳边小声道,
“今早太后发了好大一通火,听说还打死了一个小宫女,现在福康宫的人个个战战兢兢,生怕触到太后的霉头。”
书婕妤淡淡地撇了福康宫一眼,很快便收回视线,嘴角噙着一抹讥诮。
“宫外又传出什么流言了?”
太后如今是声名狼藉,后宫妃嫔虽不敢当面说什么,私下都在看她笑话。
风光了一辈子,高傲了一辈子,临了却沦落成街头巷尾的笑柄,真是悲哀。
贴身宫女捂嘴轻笑,“今早桃花春庄的庄主跪到京兆衙门,状告中尉大人假传陛下口谕,私自搜查桃花春庄,污蔑桃花春庄囚禁云桑县主。这才半个多时辰就已传的满城皆知。谁不知道中尉是奉了太后的指令寻找云桑县主,条条罪状打的分明是太后的脸。”
“还有这事?”
书婕妤满眼慈爱地不停抚摸着肚子,瞧眼一脸看热闹的贴身宫女,问道,“云桑县主当真在桃花春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