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是怎么逃出来的?”乔伊伸起一根手指,在半空中划了两圈道。
“很简单,托连恩陛下,您一直放任我在您的宫廷中观察、学习,或许没有想过,我也有能力拿到您宫殿的逃生通道图纸,对吗?您教会我的一切,包括剑术、话术、必要的贿赂,都派上了用场。”
乔伊说着,挥动了一下马鞭。此时,八名在马车前后三米外护卫的骑士还对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
“其次,我是怎么混进您的车队的?我对您的车夫琼恩先生很了解,他每到一个地方,一定会去当地的集市,为他的家人们带一些纪念品回去。要找到他并不难。”
说罢,乔伊拉了拉帽檐,展示着自己一身的车夫行头。
“最后,是您问的,我在这里做什么?在这之前,请让我先给哈罗德王子——不,应该说……哈罗德国王,讲个故事。”
乔伊将头仰在了车板上,如同吟游诗人般地叙述起来。
“从前,有一个国王,他有着比种猪还要旺盛的精力,但凡到了一个地方,一定会染指那里的姑娘们。只是,为了不让自己高贵的种子外流,他会给那些姑娘们服下一种药剂,那种药会让她们终生无法怀孕。”
“作为补偿,国王将她们送往一个建造在城郊王林中的秘密行宫,给她们丰衣足食的生活,不管她们愿不愿意。但同时,那些姑娘也永远成为了国王专属的玩物,直到年华不再,再作为仆人侍奉着那些被源源不断地送来的新宠。”
“乔伊,闭嘴……!”托连恩沉着声音吼道。
“这都是您告诉我的,我只是把他们讲出来。”乔伊轻描淡写道,又接着开始了自己的叙述。
“但令国王没有想到的是,其中的一个女人阴差阳错地逃过了这般命运。那是在一场皇家宴会上,国王喝得烂醉,在厨房随便抓来了一个女佣满足了自己的兽欲后,那畜生倒地就睡。不仅忘了给女人服药,甚至忘了厨房里发生的一切。”
“后来,那女人生下了一个男孩,她当然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她本想杀死那个孩子,却终归没有忍心下手。于是,在一位好心人的帮助下,她带着孩子离开了摩根海姆,去到了极西的一个偏远小村庄。她就这样隐姓埋名地生活了数年,原以为这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谁知……厄运还是降临了。”
托连恩怒视着乔伊,却没有让对方有任何闭嘴念头。
“八年后的一个晚上,那个母亲惊慌地叫醒了熟睡中的孩子,要他快快地收拾起行李。男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母亲只是说,他们要搬家了了。可就在要离开村子的时候,一队骑兵从后面杀了出来,其中的一人射出一支箭,正中女人的胸膛。男孩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景象,她的母亲匍匐在地上,嘶吼着让孩子快逃。而男孩则扑到母亲身边,不知所措地大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双大手从后面抱住了男孩,那双手将男孩托在身前,没命地朝着村外跑去。那个人就像是背后长了双眼睛一样,精准地躲过了一箭又一箭,他用希腊火封住了身后的路,接着便跨上一匹好马,消失在了夜色中。连夜的逃亡后,男孩被那个人带往了安特利维奇,并在那里见到了他们的国王,托连恩摩根。后来,男孩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如风一样潇洒的男人……但这并不重要了。”
乔伊回过头来,看向了马车内的小国王,他从哈罗德的眼中读出了疑惑和畏惧,却没有得知真相后的震惊——显然,这孩子并没有完全听懂他的话。
乔伊露出了一个悲哀的笑容,既是为了哈罗德,也是为了自己。
“你说完了吗?”塞茜太后冷冷道,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她的声音明显在发抖。
“是的,我的故事讲完了,感谢你们的聆听。顺带一提,希腊火的事情是骗你们的,马车底下根本就没什么燃料。”
说着,乔伊向后一拉缰绳,让马车来了一个急停。他从车上跳将下来,走向一侧,利落地拉开了车门。
直到这时,队伍后方的卫队才终于察觉到了异样。一名骑兵驱赶着马匹,朝乔伊移动过来。
“喂!你在……”
未等骑兵质疑完,乔伊突然从斗篷下掏出提前上好了弦的手弩,面无表情地朝着哈罗德叩下了扳机。
甚至没有给小国王留下哭泣的机会,带着倒刺的弩矢精准地穿透了他的喉咙,将其钉在了座位上。
塞茜太后失声尖叫,而乔伊却发自内心地笑出了声。他将手弩扔到了地上,如释重负般地伸了个懒腰。
将哈罗德的死状和塞茜太后的痛苦深深地铭刻在脑海中后,乔伊从胸口掏出一柄短匕,不待他人来横加干涉,亲手结束了自己这可悲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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