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禄对瑞应微微点头:“是大哥不好,这么久才来看你。”他抬起手,摸摸瑞应的头,却发现瑞应的头发快散开了。
心虚的明净在一旁哆哆嗦嗦的数佛珠,权禄带着警告看了她一眼,牵起瑞应的手说:“走,外面冷,我们进去说话。”
坐在权禄对面,瑞应仔细端详着自己的亲大哥,今日别过,只怕再难相见了。
权禄一笑:“这么盯着大哥做什么?”
瑞应鼻子发酸,说:“许久不见大哥哥,总觉得大哥哥瘦了。”其实这时候的大哥哥还是好看的,比那年在午门外看到的样子,要强多了。
翰林院修史极忙,自己的妻子蒋氏又小产,继母小王氏和柳姨娘闹得不可开交…当然,这些话不该说给瑞应听。他以往每次来,是看看瑞应过得好不好,三
个月未见,瑞应没有长高,还瘦了。
权禄只在心里长叹了口气,把瑞应养在清心庵是父亲的意思,他不能违背。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时常来探望,多送些衣食罢了。
“可还有什么缺的吗?”权禄问道。
瑞应抿唇笑了笑,说:“大哥哥时常送衣食来,倒是没有缺的,只是马上要过年了…住持时常抱怨,大殿的门框立柱太旧,要新漆才好。”
权禄便道:“知道了,过些日子,我就让人送红漆和桐油来。”
瑞应又笑了,权禄见了只觉诧异,今日的瑞应,不光愿意和他说话,还对着他笑。以往的瑞应,总是胆小怯懦,缩在角落里不出声。即便他想帮她、亲近她,却找不到法子。
“女儿家,只要自己立起来,以后就不会差。”
但权禄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他是个温润的人,不会为了妹妹就和自己的父亲据理力争。二弟当年倒是争过,到现在还在闽浙一代回不来呢!
“大哥哥,昨夜庵里进贼了,你买几把大锁和锁链,把院门锁上,别让人进来了。”瑞应一本正经的说道。
权禄一愣:“进贼了?”谁不知道清心庵是权相府捐的,不长眼的小蟊贼能往这儿闯?
待权禄叫来住持一问,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奸情
!
权禄淡淡的,说:“吴德我带回去处置,明心失了名节,不能留了。”
明净便知道明心的命是保不住了,她睨了瑞应一眼,这丫头正吃着小阁老带来的点心,似乎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权禄走的时候,带走了五花大绑的吴德,至于明心,只能由明净去解决了。
傍晚时分,明心的尸体被抬了出去。
站在廊柱后的瑞应一半身体隐在阴影里,望着尸体上覆盖的白布,低声默念:“这是第一个。”
过了几日,权禄派人送来红漆和桐油,住持得知是瑞应的主意,这才把明心的死给冲淡了,笑着说:“算她还有良心,赶紧的,趁着年前就上好漆,过年就得有过年的喜气。”
只可惜,还没等到过年,清心庵就遭了一场大火。恰逢天干物燥,大火绵延三日方熄,整个清心庵都烧成了木炭,里面的八个尼姑只找到几具残骸,剩下的几乎都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