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被冒犯到。
虽然为了这点小事打断他们打坐好像有点小题大做,而且她画的本就是他们仨,看也没什么,但看过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很过分了。
许垂露把画放在一旁,专心地盯着三人的面孔。
居然真的没表情!
如果不是纸上折痕犹在,她都要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眼花瞧错了。
时至晌午,终于有人睁眼。
玄鉴掀帘看了眼窗外天色,问道:“未时了,许姐姐要吃些干粮吗?”
即使到了外面也要准时提醒她吃饭,不愧是玄鉴。
许垂露犹豫道:“你们不吃么?”
玄鉴淡笑:“前方正好有一茶棚,我们在此休整片刻。”
她话语才毕,驭师便勒马缓行,其余马车也随之收缰减速。一大队华奢车马停在这小小茶棚之外,前列的玉花骢打了个骄傲的响鼻,仿佛它蹄下踏出的不是黄沙土气,而是纷靡花香,金漆舆体和雪银皮毛把棚顶都照亮几分,零散坐在几方木桌的茶客手捧熟水,白日见鬼般转头侧目。
车上走出一高一矮两名女子,两人皆着蓬软的锦缎纩衣,与这几位风尘仆仆衣衫单薄的茶客形成鲜明对比。
玄鉴要了一碗米浆,然后去车内取出自备的铜壶与干粮点心,就着吱呀作响的木凳坐下了。她一层层打开食盒,慢条斯理地端出那几碟糕点,搁在饱经风霜的开裂榆木桌面上。
“阿姐,吃吧。”
“……嗯。”
许垂露有些惊讶,玄鉴性格质朴,在绝情宗时除了那身灰袍几乎没穿过其它衣裳,她不贪玩不贪吃,除练武外没有别的爱好,且身为萧放刀亲传弟子,从不以此为傲,谦虚低调至极,她甚至都没有见过玄鉴对人出手。
而此刻,她优雅过甚的动作竟完全不见那股拙朴自然之气,真似在商贾之家被父母娇养、经兄姐保护的四小姐,即使身处奔逃路上,也有许多矜贵的讲究。
他们进入角色也太快了,许垂露觉得自己还需要适应一下。
好在体虚气弱这种设定还比较简单,她喝了两口热茶,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用手帕掩了掩唇角。
玄鉴忙轻抚她的背:“阿姐再忍忍,酉时之前我们定能赶到蒲州,到了客栈你便能好好歇一阵了。”
“没事……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不了。”玄鉴略有嫌弃地别开脑袋,“干巴巴的硬饼,我不想吃。”
明明是又甜又软的糯米团!
许垂露低着头以余光扫视周围,发现这些行路过客有不少都是武人打扮,他们或多或少投来打探的目光,有好奇者,有歆羡者,亦有贪婪妒恨者。
但无人做出什么冒犯之举,就连个搭话的也没有。
谨慎是江湖人的天性。
像祝好那样的傻子可不多。
许垂露刚想着“不多”,迎面就走来一个戴着黑色斗笠的矮个青年,他的围领把脸遮住大半,只露出一双黑而炯然的眼睛和一段挺拔的鼻梁。但更令许垂露注意的是他的肤色,尽管把自己裹得如此严实,其皮肤还是呈现出一种经烈日灼晒的浅棕,因他双目有神,肌理光滑,这股健康而蓬勃的阳光|气质又十分出众,许垂露不由多看了两眼。
和那些细皮嫩肉的美人不一样,这是个风格独特的精神小伙。
但她不敢大意,见他往自己这桌走来,忙把嘴里的糕点咽下。
“……”
完了,有点噎。